《蒼蠅王》(Lord of the Flies),戈爾丁爵士筆下的修羅場。

「人類最大的悲哀,不是天真的喪失,而是信仰的失落!」

,威廉.戈爾丁爵士(Sir William Gerald Golding19111993),


秋日斜陽一如盛夏般灼熱,即使傾盆雨降、狂傲的水花不分晝夜襲來,一壺冰茶,佐上重複撥放的《吉諾佩迪》(Gymnopédies),永遠都是書田者的心頭好,即使桌上的《蒼蠅王》(Lord of the Flies)已近尾聲……

 

By Nilfanion - Wikimedia UK, CC BY-SA 4.0, https://commons.wikimedia.org/w/index.php?curid=47663282

由一介凡夫轉化為嗜血狂魔,也可能是自理性(人類)「恢復」到獸性(牲畜)的殺戮本能,作為今日詭譎「大逃殺」亦或是孤島(隔離區)無差別大範圍殺人作品的濫觴……


戈爾丁爵士,西元1983年那一個帶些冷門或爭議的「諾貝爾文學獎」桂冠得主(得獎理由:其小說具有清晰的現實主義敘述技巧,以及虛構故事的多樣性與普遍性,闡述了今日文明世界人類的狀況。),他發表於西元1954年的寓言體長篇小說《蒼蠅王》,儼然已是西方文壇嗜血代表作,更是暗黑文學的巔峰極致!

 

但大師筆下的異色絢彩,到底是曾經發生過的斑斑血淚?還是那帶著未知卻又濃郁到化不開的既視感(Déjà vu)……猶如《啟示錄》(Revelation)一樣的存在。

 

By Unknown author - [1] Dutch National Archives, The Hague, Fotocollectie Algemeen Nederlands Persbureau (ANEFO), 1945-1989 Bestanddeelnummer, CC BY-SA 3.0 nl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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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生於英國紐奎(Newquay),戈爾丁據說7歲時就提筆創作。後來在身為中學教師的父親,篤信實證科學並質疑宗教論述真偽的亞歷克(Alec)一再鼓勵下,戈爾丁順利進入牛津大學(University of Oxford)修習,更於取得文學士學位之前即出版了個人詩集……

 

離開學院,從劇團編劇到成為哲學科講師,29歲那年,隨著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爆發,戈爾丁進入英國皇家海軍,除了參與過對納粹帝國戰列艦的攻擊,也親自投入了諾曼地登陸戰的搶灘行列……親眼目睹了既血腥又壯烈的歷史轉捩點;

 

戰爭落幕,歸於平淡後,他繼續維持著教學與寫作的充實生活。

 

西元19549月,戈爾丁一方面教授英語文學,一方面則是將已完稿的《蒼蠅王》送交編輯過目……

 

By It is believed that the cover art can or could be obtained from Faber & Faber., Fair use, https://en.wikipedia.org/w/index.php?curid=2350876

預料到作品出版後可能不合當時讀者的「胃口」,他已經先行斟酌字句的縮減,然後再從讀來枯燥的《Strangers from Within》書名更動為「聳動」跟「警世意味」的《Lord of the Flies》……但,就在那個時點上,隨著美、蘇霸權相繼投入新一代核子武器的實演行列,兩強相互毀滅保證的陰霾加劇,《蒼蠅王》首刷的第一年,絕沒有什麼「洛陽紙貴」,在全美銷售量還不及3,000本,毫無疑問,只能草草從書報攤下架。

 

「沒有人可以伸出援手,只有我…我是野獸(I'm the Beast.)!」

 

《蒼蠅王》的世界:一群612歲的男孩們因為躲避戰爭的紛擾而搭機前往澳大利亞,但不幸遭敵軍擊落而迫降到了一個荒島。眾人身旁可用之物除了一把刀之外,其他東西付之闕如。

 

現實的世界:西元19554月,準備參加「亞非會議」的中共代表團從北京啟程,但沒想到中停香港時,由印度航空所提供的包機「喀什米爾公主號」(Kashmir Princess)居然遭到中華民國特務以收買清潔工的方式來安置炸彈,結果飛機在印尼上空爆炸,16人不幸罹難;但原本的頭號刺殺對象,中國國務院總理周恩來則因臨時改變行程(據說中方已事先掌握情資),躲過了一劫。

 

By RuthAS - Own work, CC BY 3.0, https://commons.wikimedia.org/w/index.php?curid=1798509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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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蒼蠅王》的世界:男孩們在探索途中發現了一頭山豬,傑克(Jack Merridew)有些遲疑地想拿出刀子宰了牠……但他後來卻讓山豬逃走了!「將刀刺入活肉裡是一種罪惡,因為鮮血淋漓實在是難以讓人忍受!」……起初大家都充滿著正面、樂觀的情緒,希望能在荒島上「遊山玩水」,但直到有同伴回報島上有巨大的「怪獸」時,眾人的情緒開始出現無法預期的不安與惶恐。

 

現實的世界:西元19565月,美國首次在太平洋「比基尼環礁」(Bikini Atoll)進行機載氫彈的測試;

 

Federal Government of the United States - This image is available from the National Nuclear Security Administration Nevada Site Office Photo Library under number XX-35.This tag does not indicate the copyright status of the attached work. A normal copyright tag is still required., パブリック・ドメイン, https://commons.wikimedia.org/w/index.php?curid=316298による

《蒼蠅王》的世界:男孩試著讓經過大洋的船隻發現他們的存在,於是用凸透眼鏡點燃了狼煙,但火勢竟一發不可收拾,竟然演變成了森林大火……有些人從此失去了蹤影。

 

現實的世界:西元195710月,當時戰略目標乃製造兩百顆核彈用以自保的英國,發生了極為嚴重的核子反應爐大火!但時任首相麥美倫(Harold Macmillan)擔憂此事故將讓不列顛於國際蒙羞,也會造成民眾對核電產業的莫名恐慌,於是下達封口令……史稱「溫斯喬火災」(Windscale fire)的災變,至今官方未公布確切死亡或受傷人數;另一種說法,災後的輻射塵,汙染範圍早已飄散至英國與北歐各國數百里之遙。

 

By Chris Eaton, CC BY-SA 2.0, https://commons.wikimedia.org/w/index.php?curid=7938406

《蒼蠅王》的世界:伴隨時間的漸漸流逝,大夥肢體衝突越演越烈,男孩們更慢慢區分成兩個陣營(野人與民主?)。可「野人」的追隨者不斷增加。「那個才是更好的呢?有規矩、共識,還是獵殺、追捕呢?要律法還是殺戮呢?」

 

現實的世界:西元1958年的「八二三炮戰」跟「九二四空戰」,點燃了兩個「中國」的戰火,誰才是真正的華夏法統?又金門的保衛戰是台海危機?還是民主防線守護戰?

 

USAF; - National Museum of the U.S. Air Force photo 060928-F-1234S-007; en.wikipedia からコモンズに Mike-tango によって CommonsHelper を用いて移動されました。 2007年10月5日 (original upload date).,
パブリック・ドメイン, https://commons.wikimedia.org/w/index.php?curid=6611998による

《蒼蠅王》的世界:故事末尾,英國皇家海軍軍官踏上了荒島,男孩們原本自以為是、耀武揚威的孤島墮落與混亂,一眼之間淪為大人(長年人、權威者)眼中的荒誕鬧劇:「野人」恢復其膽怯的男孩身,「怪獸」?充其量也只是男孩們內心恐懼所浮現的幻象……

 

回頭,海天一色的巡洋艦,那才是大人的戰場。可荒島呢?地獄二字,或許是最好的形容詞。

 

現實的世界:西元19593月,中國人民解放軍進入拉薩,第十四世達賴喇嘛被迫流亡印度,中方宣布成功解放西藏,開始實施民主改革,廢除傳統政教合一的封建農奴制。

 

By 《解放军报》记者 - http://news.xinhuanet.com/politics/2011-05/19/c_121436390_15.htm,
Public Domain, https://commons.wikimedia.org/w/index.php?curid=23421428

不算長,相較被冷落過的其他經典名著真的不算長,才五年的時間過後,《蒼蠅王》搖身一變,堂堂收錄為英、美各大學院校各學系的必讀經典,戈爾丁更擠身當代英語文學界不可或缺的代表性作家之一……

 

為何?憑甚麼?

 

原因無他,《蒼蠅王》,真實又殘酷地反映出一個如同縮影、微觀般的成人世界!

 

男孩們在缺少有權柄者(成年人)的引導下,自信彼此能建立起一個小型、理性的自足文明體系。然而,隨著疑似「怪獸」的現蹤,均(平)權與貪欲、集體利益與個體思維的矛盾,最終,那暗藏內心的罪惡感(原罪?)驅使下,看似世外桃源的邊疆荒島上,所謂的自許「文明」徹底被男孩們撕裂與破壞殆盡!

 

當然,歷史的教訓絕無僥倖可言,結局也或許如伊甸園的遠古宿命般,撒旦惡者奪權,森林大火前的激烈戰鬥,樂土終於被野蠻與暴力所全面替代!

 

而根據後人所整理的私密日記和妻子所親筆留下的回憶錄,戈爾丁,其人其書,他其實是以某種走過極端且不光彩、卑劣的人生軌跡(進入牛津求學的那年,18歲的他竟然試圖強姦15歲的少女!),將其根本信仰中人性本惡的原罪加以「昇華」,更把數十億人所居住的擁擠地球巧妙地比喻為一座孤零荒島!上頭雖然有著一群未成年的天真孩童(人性本善?),但魔鬼與上帝的角力無所不在,


「光明」聖所的暗處,旭日鋒芒未達,其實「罪惡」正彷若影子般悄悄存在......

 

人性本惡,篤信人性本惡,連自比聖潔無瑕的「宗教(信仰)」本身(請注意,這裡不是指哲學意涵裡的「信仰」)在戈爾丁的眼中也盡是一種莫名又可笑的諷刺……

 

誠如《蒼蠅王》裡的「怪獸」,男孩們無比驚恐的莫須有或他者,終曲在恍然大悟之下,一切的一切,其實正是潛伏於人性中,那看不見卻活生生「存在」的「獸性」!

 

此外,人性的墮落,大人、小孩亦同,呼應著書名《蒼蠅王》,也就是惡魔別西卜(Beelzebub)的另一個稱呼:牠原是熾天使聖歌隊(合唱團)的成員,但就在逐漸與人類接觸,熟悉人類的言行舉止時,卻開始質疑上帝的旨意和人類被造、存在的意義,甚至在「創世紀戰爭」中舉劍起義,試圖推翻上帝治權!

 

故由熾天使淪為墮天使,崇高白翼遭煉獄之火燒毀成醜陋的黑翅後,牠決定以威嚴的智者之尊,統領眾惡鬼反叛,更被視為是地獄的宰相、邪惡的根源!

 

看哪!懼怕「怪獸」,卻在不知不覺間變成「怪獸」的男孩們,同樣也是來自於男聲合唱團。想必這正是戈爾丁構思時的精心安排吧……

 

By Leon petrosyan - Own work, CC BY-SA 3.0, https://commons.wikimedia.org/w/index.php?curid=25526595

核彈、鐵幕、太空軍備競賽、毒品氾濫,當年的已知文明世界,握有權柄跟資源的政客與資本家們吹響了進步、成長的號角,用戰爭和謊言編織出「理想國」的藍圖。然而,實際上大人卻逼迫男孩們流亡到了海角的孤零荒島上。但越發悲哀的是,這群男孩卻重現了使他們流落到此境地的戰爭與謊言!而且更加殘暴與不堪!

 

追根究柢,罪惡,根本不是什麼外來的駭人怪物,而是人類本身。

 

對!你和我,正是我們自己,把「失樂園」變成了「屠宰場」。


石川島造船所 荒川浩技師 - 呉市海事歴史科学館所蔵品。, パブリック・ドメイン, https://commons.wikimedia.org/w/index.php?curid=3579912による


 

尾聲:

 

西元2008年,《泰晤士報》(The Times)在「西元1945年以降最偉大的50位英國作家」名單中,將戈爾丁列名第三位,僅次於拉金(Philip Larkin)與歐威爾(George Orwell)。

 

「希望我也能寫出像戈爾丁《蒼蠅王》這樣的傑作。」

,史蒂芬.金(Stephen Edwin King),大師如是說。

 

地獄的入口處,有一塊招牌是這樣寫著:「歡迎來到天堂」。

 

919日生日快樂,戈爾丁爵士,我差一點忘記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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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文來源、一併致謝:

https://en.wikipedia.org/wiki/William_Golding

https://en.wikipedia.org/wiki/Lord_of_the_Flies

https://www.famousauthors.org/william-golding

https://www.telegraph.co.uk/news/2017/04/01/britains-greatest-writers-played-chess-post/

https://chessentials.com/queen-checkmate/

https://inf.news/en/history/4a3709ff3b28c239de093919aa5f5441.html

https://www.dailymail.co.uk/news/article-1367776/UK-Government-covered-nuclear-reactor-blaze-caused-death-cancer.html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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